冀时

Summary：倒霉蛋一号，丹恒老师沉默地握紧了拳头。

  

 

预警：世界线变动，应星死亡时间早于白珩，化龙妙法用在他身上了。

私设作为持明蜕生后，应星改名长庚。

雷的话建议屏蔽#应星（长庚）这个tag，或者屏蔽我。

前文《[刃中心]开拓者的异世界冒险之旅》

捏造世界的丹恒采取旧设（即水墨丹顶鹤的服饰），没办法，我真的很喜欢小鸟。

 

 

 

夜色笼罩了天地的时候，长庚又喝了一次药，许是药效上来了，他的思维渐渐变得迟缓，有人帮他关好了门窗，拉上了床幔，再盖好了被褥。

他被房屋关着，被床幔围着，身体陷入暖和的被褥，一层又一层不明显的桎梏密不透风地迎上来，像陷入了沼泽，他已经挣扎了许多次，却陷得更深，手脚无力，头脑不再清明，一片寂静中，风声和树叶的声音越发明显，他的耳朵听得真切，似乎有植物在生长。

在泥泞的土地里，根系柔柔地舒展，刺穿泥土，吸食水液，将芽送上了地面。

脑袋很痛，好像有什么东西钻入了进去，挤占血管，他感到有东西攀附着自己的头骨在生长，它们探到了缝隙，于是顶开头皮；它们找到了洞口，于是刺破薄膜，沿着耳道开出花来；它们又发现了眼睛，于是亲热地抚摸，从内部伸出细小的绒叶，绕着神经，顺着眼球爬出眼眶……

哪里都很痛，他伸手去摸耳朵，没有想象的枝叶，去摸眼球，只摸到急促的颤抖，又去摸腹部，没有盘虬的凸起。

“就像倒入一杯墨水。”

有人在耳边轻笑，清晰的撕裂声无处不在地响起，“有些人的灵魂浅得好似一洼雨后积水，顷刻间便黑了，有些人的灵魂会强韧点，一杯可能不够。”

“但没事。”他慢条斯理地说，优雅得好似在门口拉响了电锯、即将闯入家里的杀人魔，“我的时间足够长，朱明的封印拦不得许久。”

倏忽的声音如此悲悯：“你会成为我的一部分，我会带你重回人间。”

原本这是该一面倒的战斗，毕竟一方是丰饶的令使，统帅如许大军，威名远扬寰宇，而另一方虽然上过战场，同样是仙舟的传奇，可短板也明晃晃摆在这里。

短生种的灵魂材质和长生种的材质截然不同，他们要更易碎，也更容易被时间侵蚀从而产生磨损。

最开始是无关紧要的部分，可以类比成肉身上的头发、指甲，接着是从皮肤开始的融合，他和倏忽在自己的身体里昏天黑地的搏斗，把自己从好似奇美拉嵌合体的一坨上撕下来，有时能成功，有时不能，于是属于“自己”的部分越来越小。

突然，倏忽又开口说话了。

“啊……”他感慨，“原来是这样的渊源，难怪你不愿意。”

短生种的一生在他这样的生命眼中譬如朝露，随手翻阅，就到了尽头。

愤怒吗？

想想仙舟联盟扣下不愿给你的工正，明明你比他们更有才能，却只是摆在台子上好看的吉祥物，他们从未给你一次公平的机会。

担心吗？

为数不多的、在意的人尚且生死不知，你说那个狐人能活着回去吗？直接和我对上的那位龙尊和剑客，情况也不好说啊——我记得仙舟内部党争严重，是真的吗？让我们来猜猜，那个新上位的将军玩得过那些老狐狸吗？

挂念吗？

……

感谢现在只有灵魂，倏忽也没有真的升格成星神，变成某种概念，彻底脱离肉身。丹枫、镜流和白珩他们还把倏忽给打了个半残，否则应星刚和对方打照面就得被吞掉。

应星（抬手指向自己）：诶？我打倏忽？还是单挑？真的假的？

——他们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把我埋的这么快？丹枫你瞎了吗？怎么看不出来？直接火化不好吗？！要诈尸了！

这是应星的第一想法。

——谢谢师父，靠朱明封印术，我能撑到头七。

这是倏忽还没破门而入的时候，应星的想法。

而现在，应星觉得自己好像撑不到头七就要尸变了。

湿润的土腥气从鼻腔传来，属于死亡的阴湿已经将他全部包围了。他好像听到了虫子的鸣叫声，它们在棺材的木质表面爬行，沙沙声不绝于耳。地面上有人在走动，隐隐而哭声和香烛的气息渗下来，仿佛隔着一道忘川，生者的世界如此近，近得只要他伸出手，跨出去，就能爬出地府。

然后被十王司抓走，用自己设计的刑具关起来，续航性可好了，都不带需要升级翻新的。

——不能让他自己给自己的刑具升级吧？

惨绝人寰！

应星猛地清醒了，打了个哆嗦。

于是再面对倏忽的精神攻击，他变得心如止水了起来。

如果可以看清这具尸体壳子里装着的东西，那大概是要分级的。两份本来独立的灵魂不分彼此的交融在一起，像中间没有断开的连体婴儿，又像两条互相吞噬头尾的蛇，扭曲而诡异。

倏忽在以一个稳定的频率换掉“应星”。

这样的变化一直持续了几天，在不为人知的地方，丰饶的令使即将在一个短生种体内复活，地点就在仙舟罗浮。

真是个地狱笑话，无论是对罗浮还是对应星来说。

或许是帝弓司命的意志显灵，这样的未来并没有发生，光照进了这个棺材里，最开始只是一线淡淡的月光将尸体惨白的脸分割，然后随着棺门的打开，那道光线仿佛一只手，从左向右抚摸过死气沉沉的脸。

“意外之喜，还是完整的。”

在棺材里打得难舍难分的两人愣住了。

应星原本想吐槽一句“怎么？我没烂掉，你是不是很失望”，这种程度的斗嘴而已，换成景元，还不够他们俩热身的。但看到对方的脸色，他决定不在倏忽面前拆对方的台。

丹枫的形象不能说整洁，他的头发凌乱，面庞和服饰上的血迹干涸，脏乱依旧，下了战场是什么样，现在就还是什么样。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好几日，连应星下葬那天都没出来的丹枫眼底青黑，眼白密布着红血丝，显然苦熬多日。

“应星。”

丹枫笑呵呵，让人读出一股不成功便成仁的疯狂，“我找到办法了。”

我来给你整活。

就像某天他喝酒，破天荒说了句心里话，然后对方陷入某种狂热，握着他的手开始阐述自己的理想。

丹枫：I have a dream.

应星：……兄弟，兄弟你知道吗？你现在比鬼还恐怖。

所以应星是知道丹枫要做什么的。

总不能比现在更糟糕吧？

被扛走的时候，应星如是想道。

一天后。

——真的能更糟糕！！！

——兄弟，你好不靠谱！！！

——景元，你快扣守墓人的工资，下次别让人来墓园偷尸体了！！！

*

丹恒醒的时候并没有察觉到外界的变化。

龙是一种极其强悍的生物，他们对外界的感知称得上迟钝，冷热不侵，寻常外物难以伤到他们，对绝大部分的毒也有抗性。

所以丹恒是在意识到房间的摆设和贝洛伯格上城区的宾馆一样之后，才发现外面在下雪的。

他有些迟疑地看着搭在衣架上的外套，款式和自己现在穿的有些相似，但花纹更偏文雅，内有丹顶鹤的水墨羽翼。

丹恒在外人看神经病的目光和穿上来历不明的衣服间选择成为一个健全人。

作为一个获得自由不久，但在宇宙里历练足够多的青年人，丹恒在发现自己处于一种既是自己，又不是自己的中间态时，是冷静的。

不是饮月的记忆。

他头疼的想，抬手将镜子里更忧郁的中二病青年的脸抹掉。

如果要形容，这具身体属于不倒霉的丹恒的，可以肯定的是，他绝对没坐过牢。

因为丹恒找到了“丹恒”的罗浮户口本。

他有些不敢置信地解开手机锁屏，在联系人一栏，找到了很多熟人的名字。

属于丹恒式的一本正经，老实标着全名的文字在视野中滑动，最后他还找到了刃的联系方式。

诡异地，丹恒感到了一丝心安。

在这个不合常理的世界，刃作为饮月之乱的副产物还是稳定地存在着，这让丹恒一时手滑，拨了出去。

第一次，不是刃找过来，而是他反向联系了对方。

手机响了几声，然后传来“咯哒”一声，通讯被接通了。

要说什么呢？他难得迟疑了几秒，这让刃感到困惑。

“喂？”没有睡醒的声音拖长了语调，含糊不清，像是在抱怨的嘀咕，“大清早的，没事我就挂了……”

丹恒：？

不是，你谁？你的喉癌呢？

“你又熬夜了。”

身体突破意志的操控，平静地自顾自说话，“你答应我今天去逛贝洛伯格的博物馆。”

贝洛伯格的博物馆？也不是不可以去，我还没看过，听说馆藏很丰富，非常有研究价值——等等，丹恒扯回自己飘散的思绪，刃也在这里？

那边传来布料的摩擦声，被“丹恒”标记为“刃”的人应该是困的将手机放在了被窝里，呼吸声变大了，说话的声音也越发微弱。

“再给我五分钟，我换衣服…还要洗漱…”

尾音落下，手机的另一端只剩下呼吸声，轻柔，规律，带着潮气。

丹恒沉默地听了一会儿，挂断通讯，点开了星的短信界面。

——最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你知道的，持明转世后不会留有上一世的记忆，但龙尊不同……

丹恒以这样的开头，含糊地向星讲了自己作为列车护卫在罗浮上的经历。

——好神奇的梦。

星的回复很快，她说话向来奇怪，三月七曾经吐槽对方游戏中毒，经常冒出一些游戏用语。

她的话常让我觉得我们的世界只是一个游戏，三月七开玩笑地说，估计是和星核猎手那个小姑娘学的。

不过也基于这点，向星打探消息是安全的。

——首先是咱们去罗浮的契机就不对。明明是景元将军打电话给你，说长庚遇刺，重伤昏迷，需要你回去帮忙。

长庚是谁？

——原本你是打算自己回去的，但是姬子姐姐我们都不放心你，所以列车的航向临时改变……你居然能拿到艾利欧的剧本，还认识我妈…不是，还认识卡芙卡和阿刃，这次你自己送上门来，快说说我在星核猎手里的经历，不要让我跑到你房间求你，我现在博物馆的经营任务已经做完了，有的是时间和手段……

来不及思索了，听到后面的丹恒眼皮重重一跳：星核猎手竟是我自己！

这并不难推理，能拿到艾利欧的剧本，要么“丹恒”加入了星核猎手，要么“丹恒”与艾利欧有交易。

丹恒上网查询星际和平公司的官方网站，置顶的一条就是公司和罗浮重新建立交易合作关系，于是他心里又浮现出一条信息：看来无论有没有正式入伙，“丹恒”一定对外瞒得很严，所以就连关系很好的列车组也是在罗浮建木事件之后知道的。除此之外，他们在仙舟的经历和自己差不多。

这是一个有目的性的在外游历，并很注意对罗浮影响的饮月丹恒。

令人心中五味杂陈的结论。

打断此番思绪的是敲门声，来人只是象征性地叩了两下，然后就拧开门把手：“我进来了。”

“虽然不止五分钟，”刃（？）推开门，本来明亮的紫红色眼睛半睁，有种下一秒就要猝死的颓废，灰白色的发间是熟悉的红色花札，“但我觉得你并没有这么急。”

“毕竟你都没来掀我被子。”

他的语调微微上扬，咬字习惯和刃相似。

不对。

丹恒出神地看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人，他的视线先是滞留在五官上，然后眼球转动，目光投向脑后随便挽起的发，仿佛醍醐灌顶，他一瞬间明白了什么，眼睫颤了起来：“应星？”

“嗯…嗯？”应星（？）下意识应声，但下一秒抬起眼皮，不太意外地问，“又做梦了？”

丹恒顺着他的话反问：“做梦？”

应星（？）的眼睛终于完全睁开了，他嫌弃地摸了摸自己梦游时瞎挽的头发，叼着簪子重新打理，他的手在发间穿梭，灵巧如飞地绾好了一个结实好看的发型。

那可不，从着火的金人里蹿出来的时候头发也没散过。

丹恒破天荒的吐槽，不愧是朱明出来的，庆功会上那一嗓子，唱得丹枫一愣一愣的，连连转头问景元那个人是谁？不是应星吧？景元转头去问镜流，镜流用目光求助白珩。

白珩大笑：“他喝多了，正高兴呢！”

会与丹枫喝酒比划，簪花唱戏的匠人。

在噩梦中如影随形，癫狂绝望的剑客。

路上应星（？）边啃面包，边和丹恒聊天，他的姿态是放松的，看起来就是很普通的，和朋友出来玩的少年人。

应星被丹枫转化成了持明。按照持明的习惯，他有了一个新名字，长庚。

很适合他。丹恒想，都是星星。

“丹恒”是被长庚养大的，丹枫蜕生前把族人和自己托付给了他，于是原本在罗浮和朱明间溜溜达达，时不时还会去宇宙里其他星球求学的长庚突然变成了社畜。

就很猝不及防。

兄弟变成小孩了，一做梦就emo，脑子转不过来的时候只会臭着脸喊自己长庚，无意识喊了应星的话，就会说你是不是也是因为丹枫才对他好的，然后开始闹别扭。

你总不能一棍子把我打失忆吧？

正在写公务的代理社畜满脸困惑，准备师夷长技以制夷：我也蜕生了，丹枫为什么折腾我？是因为我是应星吗？——好吧，还真是。重来，我也蜕生了，现在和你相处的是长庚，你喊我应星是不喜欢现在的我吗？

丹恒：人的感情建立在结识的基础上，如果我不是丹枫，我们都不会成为朋友，我懂了。

长庚：你懂什么了？我就不该说话。哑巴焦急.jpg

持明的逻辑自成一体，又常常以己之矛，攻己之盾，主打一个自己不好过也不让别人好过，拧巴得要死。

所以朱明的怀炎将军常常感慨，还好自家徒弟不是纯的持明，不会阴差阳错地针对前世的自己，否则他会关起门来打小孩。

小孩，崩溃的长庚咬牙切齿地说，尤其是叛逆期的小孩，真讨厌。

长庚焦头烂额地去戳龙尊传承，又去查持明的书，然后终于找到了办法。

他用计算机语言写了个if语句。

如果做的是普通梦，继续程序，睡到天亮。

如果梦里是饮月君们的生前记忆，结束程序，醒过来。

“是的，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

应星双手一摊，表示自己无能为力，“我现在做不到，毕竟在我印象里，丹枫明显还有很长的年月可活。”

而那位养大丹枫转世的自己显然已经从后勤转职法师有一段时间了。

大的那个长庚代管罗浮的持明族，倒霉的在毁灭令使入侵的时候被刺杀，因为丹恒暂时给了对方打开鳞渊境的权限。

小的这个长庚，上一秒还在和丹枫吵架，下一秒就流浪到几百年后的太空，当了一段时间的野人才终于被艾利欧找到，为了避免对罗浮产生负面影响，艾利欧给他取名刃。

“其实我怀疑艾利欧看重的是长庚，在罗浮的那个倒霉蛋。”

应星抽出长剑，丹恒认出那是支离，完整无瑕，金光暗藏，“借我搭上他的线，否则我也不会在星核猎手这里得到支离剑，肯定是长庚借出来的。这个家伙，绝对有在暗中支持艾利欧他们的活动。”

在进博物馆前，丹恒说：“不论如何，都总是你。”

应星转头看了他一眼，突然就开朗了。

“你说的对，我早晚会拥有中子星的。”

不敢想他要是能掌握那种技术并更进一步，他该是多活泼开朗的一个人。

应星哼着小调，心情很好地踏进博物馆的大门，然后和据说是摇滚乐手的讲解员就贝洛伯格的科技聊了个热火朝天。很显然，来到贝洛伯格没几天的他熬夜就是为了生啃这里的资料。

丹恒默默跟在后面，思索片刻，他选择上网查询长庚。

没有信息记录，估计是被景元给藏了起来。

他想了想，输入了应星的名字。

手机屏幕上跳出来一长串的介绍。

——……实现中子星开发及利用。中子星是除黑洞外密度最大的星体，恒星演化到末期，经由重力崩溃发生超新星爆炸之后，可能成为的少数终点之一。中子星的密度极高，一汤勺中子星的质量可能达到5-10亿吨。……仙舟罗浮与丰饶民的对战中，疑似运用了加入中子星材料的武器，爆炸过程持续了0.2秒，在极短的时间内释放了超过10^40尔格的能量，产生极强的引力波，扭曲了战场周围的空间结构，有学者后续研究表明，此次爆炸甚至影响了宇宙的后续演变……怀疑此人手中已经有了对黑洞的相关技术，证据如下……

黑发青年关上了手机屏幕。

长生种加应星。

他用力地闭了闭眼，将刃那双金红色的眼睛按下水面。

*

“丹恒老师。”

三月七奇怪地喊他，“有你的信诶！”

她的语调迟疑：“好像是你朋友寄来的，要你前去赴约？”

TBC.

时间线大概是这样：

应星死亡，被转化成持明，丹枫昏迷，在一次刺杀中，因为长庚的短暂死亡，丹枫醒了过来。

中间长庚穿越，来到未来，和未来的自己一起给星核猎手打工。

打工结束，回到属于自己的时间线。

因为短生种的遗留问题，被丹枫折腾。

丹枫蜕生，将持明和转世交给长庚。

丹恒长大后，为了某个目的游历星际，和星核猎手有联系，并与穿越到这个时间线的长庚关系很好。因为丹恒在外面溜达，长庚不得不继续社畜，然后倒霉被刺。

所以，倒霉蛋二号出现了。